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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凱旋,帶回一個女子,不顧我的反對納她為妾。
甚至為了她,不惜得罪我們溫氏一族。
可他不知道,那女子是敵國安插在他身邊的奸細。
更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在危急關頭,那個女子居然為了救我甘願赴死。
1
我的夫君裴川征戰凱旋,帶回一個女子。
那女子身形纖弱,貌若桃李,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不顧四周看熱鬨的目光,她鬆開挽著夫君的胳膊,緩步上前向我行了萬福:「念念見過夫人。
」
我搖搖欲墜,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裴川:「她是誰?」
裴川偏頭躲開我探究的目光,語氣有些虛:「念念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後就常住裴府了。
」
我們青梅竹馬,相識數十載,我對他太過瞭解。
他這樣,明顯是心虛了。
看來,他終究還是負了我。
當初求娶我時信誓旦旦,此生絕不納妾,隻愛我一人,如今,誓言皆成謊言。
念及此,我忍不住輕笑:「夫君休要胡說,這位姑娘乃是待嫁女,又怎能常住,豈不壞了名聲?」
裴川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因為我從來冇有當眾下過他的麵子。
過去是因為我愛他,可如今他負我在先,我又怎會如從前那般事事為他。
我就是要逼他當著眾人麵親口說出納妾之言。
反應過來的裴川緊緊握住女子的手,堅定道:「我與念念已有夫妻之實,自今日起,念念便是我的愛妾。
」
「愛妾?夫君莫要糊塗。
」我慢條斯理道,「自古納妾都需主母同意,請過安敬過茶方纔作數,我可從冇說過同意她進門。
」
「夫人,念念不求名分,隻願能常伴裴郎左右就好,求夫人成全。
」女子忽而跪倒在我麵前,啜泣道。
裴川的神色冷了下來。
未等我出聲,裴川便將女子抱入懷中,怒道:「溫允,你竟如此善妒!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你怎得如此不容人?我告訴你,我纔是這裴府的主人,我想納誰便納誰。
」說罷,他也不看我,徑直走向屋內,再不理我。
圍觀的人群中不時傳來陣陣議論聲,此刻,我終於心灰意冷。
這就是我自幼放在心上的人。
我真的,為自己這麼多年付出的真心而不值。
2
蘇念就這樣入了裴府,成為了將軍府的一名妾室。
裴川將她安排在碧和院,那兒的地理位置極佳,僅次於我所居住的萱芷閣。
除此之外,裴川還下了令,一應擺件衣裳首飾都挑最好的來,誰也不許怠慢他的心上人。
那一夜,碧和院光叫水叫了四次。
下人們都說,將軍府怕是要變天了。
第二日晨曦,天還未大亮時有人來報,蘇姨娘來萱芷閣向我請安。
彼時我正在溫暖的被窩中夢周公,就被丫鬟若若叫醒。
若若是我的陪嫁丫鬟,她對裴川納妾的事很是不忿,此刻一邊替我梳妝一邊恨聲道:「待會兒見了她,小姐隻管拿出正室的款來,讓她知道厲害!」
我被她天真的言語逗笑了:「還拿出正室的款來,看來我們若若很有當夫人的潛質啊。
」
被我這麼一逗,若若瞬間紅了臉:「小姐你渾說什麼呢,人家隻是替你鳴不平。
」
「好好好,替我鳴不平。
」我失笑,這丫頭啊,還是這麼容易害羞。
梳妝結束,我正要起身,忽聽若若疑惑道:「小姐的香囊怎得不見了?」
聞言我低頭翻了翻妝奩,香囊果真不見了。
那香囊是我幼時親手所繡,針法笨拙,做工粗糙,卻是我從小佩戴大的,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我忙吩咐下人好好找找,然後扶著若若的手去了屋內正廳。
蘇念已經恭敬地立於正廳中央,看到我過來後從一旁的丫鬟手中接過茶托,跪下向我敬茶:「妾蘇念向夫人敬茶,願夫人平安健康,福壽綿長。
」
裴川昨日已當眾免了她的敬茶禮,她今日起這般早來向我敬茶,模樣恭敬,禮數週全,我竟一時拿不準她到底想要乾什麼。
敵不動我不動。
思緒流轉間,我已接過茶輕押一口,算是受了她的禮。
「起來坐吧,地上涼。
」麵對這樣一個與我夫君無媒苟合的女子,我實在給不出好臉色,是以語氣雖軟,臉上卻擠不出笑容來。
蘇念倒是冇有在意我冰冷的臉色,起身坐在了離我最近的木椅上。
我這纔有機會好好相看這位把裴川迷得七葷八素的女子。
她今日穿了一襲鵝黃色紗衣,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
柳葉眉、桃花眼、鵝蛋臉,真真一個我見猶憐的弱女子。
「早聽說夫人出身名門,舉手投足間果真儘顯大家風範。
」寂靜的屋內,蘇念忽然開口,倒把思緒已飄遠的我嚇了一跳。
好俗套的開場......我忍不住腹誹,隨口敷衍道:「妹妹是哪裡人士啊?」
蘇唸的眼眸閃了閃,回答到:「妾本是隴縣土家村人士,後家鄉遭難,才一路逃至邊地。
」
頓了頓,她問到:「不知夫人可否聽過土家村?」說罷,她以一種很莫名的眼神看向我。
那種眼神,似乎有試探,有期待,可是,這都不應出現她看向我的目光裡。
是錯覺吧。
伸手取過一塊熱氣騰騰的栗子糕,我隨意道:「是有些許耳熟。
」
「夫人......」蘇念驟然起身,跪在下首向我行了大禮,嚇了我一跳。
我不明所以:「你這是作甚?」
蘇念半抬起頭看向我,雙眸中中隱隱有淚水閃爍:「妾昨日於對夫人多有不恭,實是妾之過,妾實在悔恨不已,求夫人責罰。
」
我愣了愣,太陽這是從西邊出來了?她今日又是早起請安,又是主動認錯,真是匪夷所思。
「你在做什麼?!」一聲怒吼將吸引了我的注意,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就看見裴川已衝進屋內,想要將蘇念從地上扶了起來。
蘇念拒絕了他伸出的手,說到:「妾昨日當眾給了夫人難堪,今日特來向夫人請罪。
」
「什麼難堪!」裴川怒不可赦,氣憤難忍,「念念你快起來,有我在這裡,還輪不到她耀武揚威。
」
我說蘇念今日怎麼如此反常,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
果真,會咬人的狗不叫。
「妾做錯了事,自當受罰,非夫人責難,裴郎莫要冤了夫人。
」
好你個蘇念,此話一出,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裴川是我故意為難於你麼?
果然,裴川下一秒就指著我破口大罵:「溫允,從前怎麼從未發現你如此歹毒!要納她進門的人是我,你大可以直接對我來,我絕無二話,為何要為難念念一個弱女子?!我真是看錯了你!」
壓抑的怒火早已在他進門的那瞬開始燃燒,此刻終於忍不住噴薄而出。
我將手中的茶盞擲了出去,茶盞瞬間四分五裂,碎瓷片四處飛濺。
「真是好笑,當初求娶時是你主動立誓此生絕不納妾,而非我逼迫。
如今你違背誓言,難道還希望我笑臉相迎?」我是家中獨女,自幼受儘寵愛,從未被人如此辱罵過。
此刻我也顧不得什麼賢惠淑德,隻為自己罵個痛快,「我歹毒?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是你的念念自己要跪的,並非我逼迫!你若覺得我的存在礙了你的眼,那便休妻吧!」
聽到我提到「休妻」二字,裴川明顯退縮了。
我是定國公獨女,我祖父的牌位還供奉在太廟裡,當朝多少三四品大員是我祖父的學生,他休一個試試。
「你不要無理取鬨!」被戳中軟肋的裴川惱羞成怒,直接將桌上的茶水點心拂到地上。
滾燙的茶水濺到我的指尖,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夫人,您怎麼樣?」一直跪著的蘇念突然起身撲了過來,在我與若若驚愕的眼神中將我的手細細翻看,在確定隻是輕微燙傷後緩了口氣,吩咐下人去取藥膏來。
裴川忙上前走到蘇念身旁,摟住了她的腰身:「念念,她這般為難於你,你又何必對她如此上心......」
"滾!"我實在受不了這兩人在我眼前惺惺作態,出聲打斷了他,「帶著你的妾室從萱芷閣滾出去!」
「滾就滾!你以後莫要求著我來。
」裴川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蘇念身上,聞言狠狠瞪了我一眼,摟著蘇念離去了。
倒是蘇念似乎有些不情願,臨走時還擔憂地看了我一眼。
貓哭耗子假慈悲,她裝什麼呢?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晨起便讓我遇到這般噁心之事,一整天的好心情全毀了。
到了食午飯的時間,我實在不願見到那二人,索性讓若若去廚房將飯菜裝於食盒之中帶來萱芷閣。
今日廚房做了我最愛的荷葉蒸排骨,新鮮采摘的荷葉包裹著沾滿糯米的排骨上鍋蒸足兩個時辰,荷葉的清香完美融入排骨之中,讓人食指大動。
我的筷子還未噴到排骨,就有下人來報,蘇姨娘來了我這裡,此刻正在門口候著。
「她來做什麼?」清早被她與裴川為難辱罵的場景曆曆在目,我還未消下去的火燒得更旺了。
來報的小丫鬟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話:「姨娘說……夫人她來請夫人去正廳吃飯。
」
不氣不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我深呼吸一口氣,儘量溫柔地吩咐:「你告訴她,我身子不適,就不和他們一同吃了。
」
小丫鬟聽完我的話後冇有動,依舊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奇怪地問道。
小丫鬟似乎有些怕,她哆哆嗦嗦道:「姨娘說……說……若夫人身子不適,她身為妾室,更有服侍之責。
因而她來時……帶了食盒……」
……
……
這賤人是打定主意要噁心我是吧?不把我弄死誓不罷休?
我與她無仇無怨,就為了一個三心二意的狗男人,她至於這般欺辱我嗎?
火氣在肚裡過了好幾遍,我終於忍住掀桌子的衝動,咬牙切齒道:「讓她進來。
」
蘇念帶著侍女走了進來,正如那個小丫鬟所說,她的侍女手中提著一份食盒。
「妾見過夫人,夫人萬福。
」蘇念示意侍女將食盒放在桌上,恭順道,「聽聞夫人身子不適,妾特來服侍夫人。
」
看著她這副裝腔作勢的樣子,我撤去了所有服侍的下人,忍不住歎氣:「行了,這裡就我們二人,你不必裝了。
」
聽見我戳破她的偽裝,蘇念明顯慌了神:「夫人,妾……」
「打住。
」我打斷了她的話,語重心長道,「你我皆為女子,應當知道女子在這世間生存的不易,就不要互相為難了。
裴川那個狗東西,從他背信棄義的那刻我便不要了,你若喜歡便拿去。
」
「妾冇有……」她似乎還想辯解,我再次打斷了她。
「聽我說完。
」我道,「裴川是不可能休了我的,這一點你應該清楚。
從今日起,我不會以主母的身份為難你,你也莫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噁心我了,咱們進水不犯河水,行嗎?」
不知是我那句話戳了她的肺管子,蘇唸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呆呆地看著我,沉默不語。
我也不著急,就靜靜等著她考慮。
半晌,蘇念行了一禮:「妾知道了,妾以後不會再來打擾夫人了,願夫人萬安。
妾身告退。
」
她轉身離去,我看著她的背影,那樣的婉約清麗,無奈地搖搖頭。
這般美人,怎麼就看上裴川了呢,真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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