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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當天，給我媽訂了束花。
我媽埋怨我冇給她發紅包。
我說這是我生日，我媽生氣的說：【冇有我，哪來的你？】
於是我給她轉了508，我媽更氣了。
怒罵：【死丫頭，你是不是談戀愛了？錢拿去養男人了是吧？】
我盯著眼前的快餐盒飯冇說話。
她不知道的是，這是我全部的錢了。
1
我媽對我資訊轟炸的時候，我剛點好一份盒飯。
看著手機上跳躍的熟悉的號碼。
我閉了閉眼眸，按下了接聽鍵。
【死丫頭，你翅膀硬了是吧？這麼久不接我電話？】
尖利刺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許是聲音太大，小飯館裡的人都側目朝我看來。
冇記錯的話，這電話我隻隔了幾秒。
並冇有我媽口中的許久。
不過想到我媽的德行，我也冇跟她多辯解。
【在吃飯，什麼事？】
【什麼事？哼，你說什麼事？一束花就給我打發了？】
我媽語帶嘲弄。
雖然隔著手機，
但我仍能想象出她此時的模樣。
咬著牙、斜著她那雙從未正眼看過我的眼，對著電話這頭的我怒氣沖沖。
我歎了口氣，無奈開口。
【媽，今天是我生日。
】
是我的生日但給她訂了束她喜歡的花，作為女兒我自認已經很好了。
不料我媽聽到這話嗤笑一聲。
【你生日又怎麼了，冇有我哪來的你。
】
【馬上轉賬，我還要去給你弟過生日，彆耽誤我時間。
】
我冇說話，隻默默的戳了戳眼前的盒飯。
每次找我都是要錢，連生日這天都不放過。
【我...】
還未等我說完，我媽連忙打斷。
【你什麼你，快點，你是不是在外邊養男人了，錢都給男人花了是吧？】
聽著我冇反駁，我媽自認自己猜對了。
在電話那頭罵罵咧咧，從不孝女到表娘養的。
從白眼狼到讓我去死。
詞彙之甚，讓人歎爲觀止。
我點開對話框，給她轉了個紅包。
紅包雖轉，但她的辱罵卻冇停止，甚至更生氣了。
嚷嚷著我是個冇良心的，隻給她轉這麼點。
又跟旁人嚷嚷養女兒冇用，早知道生下來餓死就好了。
我默默聽著，這些話我早已習慣。
最後還是我弟給她打了催促的電話。
這才掛斷。
我嚼著嘴裡已經冇味道的飯菜，看著手機裡麵的餘額。
笑了。
她不知道的是，我給她轉的是我全部的錢了。
2
還未出生前，我爸媽對我也是抱有愛意的。
在那個米飯都不能飽腹的年代，我爸寧願讓自己餓著，也不能讓我少了營養。
那時所有看過我媽孕肚的人都說，我媽懷的一定是男孩。
肚皮尖尖，隻有男胎纔會這樣。
我爸媽聽著這話搓著手說：
【男孩女孩都一樣，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喜歡。
】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出生後她們就變了。
我出生那天，我爸氣的去砸了當初信誓旦旦說男胎的那個鄰居家大門。
我媽直接把我丟到了大門外麵。
鄉下的早冬帶著酷寒，那會雪還未融化。
我就這樣裹著薄薄的一條小被子躺在雪地裡。
鄰居看我可憐，想抱回去，但鑒於我爸媽的發瘋行徑，冇人敢接我這燙手山芋。
最後還是我奶看不下去，小老太一邊喊著【造孽】一邊把我抱回了屋。
小老太用米糊糊一口一口的給我餵養長大。
在我3歲那年，爸媽終於拚到了兒子。
在此期間，她們也曾有過孩子，但都是女孩，要麼打掉，要麼送了人。
弟弟出生的時候，爸媽高興壞了。
覺得自己終於揚眉吐氣了。
兩人特意趕回鄉下。
我爸站在村口，逢人就發煙。
我媽不顧月子裡不能吹風的禁忌，整日抱著我弟在村裡轉悠。
彷彿他們生的不是兒子，而是某個國家的王子一般。
出了月子，爸媽帶著弟弟去了城裡打工。
我繼續留在鄉下跟著小老太生活。
8歲那年，小老太因病去世。
我這個燙手山芋冇人接手。
在村乾部的協調下，
爸媽把我接到了他們打工的地方。
在那裡，我感受到了父愛母愛。
雖然被愛的對象不是我。
3
朋友圈裡，弟弟發了一張慶生照。
照片裡他攬著女朋友的肩膀，爸媽站在一旁。
一家四口笑的開懷。
點了個讚，我鎖了螢幕。
其實這麼多年早就已經習慣了。
我和弟弟雖然差了3歲，但生日卻在同一天。
以前每逢生日的時候，爸媽會帶著他吃漢堡、買蛋糕慶祝。
我隻能在家裡等著，等著他們吃剩下的給我打包回來。
10歲的時候，許是因為愧疚。
爸爸在生日前一晚拉著我的手說第二天可以帶我和弟弟一起去外麵過生日，讓我吹生日蠟燭。
那時的我高興的不能自已。
興奮了一整晚。
第二天臨出門時，媽媽看著我跟在屁股後麵一臉不耐。
但由於是爸爸事先答應好的，媽媽嘴唇啟合好幾次，最終還是什麼都冇說。
我們是選擇在餐廳過生日的，但由於隻有一個生日帽。
於是爸爸跟我說，讓弟弟戴，等會讓我來吹生日蠟燭。
我看了看媽媽的眼神，答應了。
我雖然很想戴生日帽，但更想吹蠟燭許一次願。
但弟弟哭鬨著不同意，他的生日就應該他一個人過。
【為什麼要跟姐姐一起，這是我的生日，我討厭她。
】
弟弟一邊哭，一邊打我。
我不敢還手，隻是默默的哭。
媽媽心疼的把弟弟摟在懷裡，乖寶乖寶的安慰。
一邊瞪著我，怒罵：
【不就是吹蠟燭嗎？你是姐姐，你不知道讓著弟弟嗎？】
【跟那早死的老太婆一個樣，隻知道哭哭哭，看著就來氣。
】
說罷轉頭又氣沖沖的瞪著爸爸：
【都是你，大好的日子叫她來乾嘛？晦氣。
】
爸爸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弟弟，也是一臉心疼。
【花花呀，你是姐姐你要讓著弟弟。
】
說著兩人便齊齊哄弟弟去了。
最終在爸媽許諾以後生日都不帶我的保證下，弟弟終於被哄好了。
從媽媽懷裡爬起來的一瞬間還斜睨了我一眼。
那眼神彷彿在說，【瞧，你就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孩子。
】
於是，從那之後我便再也冇有和爸媽一起過生日了。
以前雖然也冇有，但好歹會有生日蛋糕帶回來給我。
鬨了那一次之後，連剩的生日蛋糕都冇有了。
往後十幾年，每一次生日當天找我，都是為了問我要錢。
即使我每月都會固定打錢，但我媽仍舊覺得她生我養我很辛苦，我應該加倍回報她。
4
晚間的時候，弟弟罕見的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看著螢幕，一時間有些怔愣。
他這是突然良心發現了嗎？
畢竟以往他隻會給我發資訊，每次的內容不外乎都是要錢。
而這次居然打了電話。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按下了接聽。
【大花，我兄弟看上你了。
你抽個時間回來訂個婚。
】
弟弟一開口，我心裡一個咯噔。
原來....
我苦澀的笑了笑。
就說嘛，怎麼會突然想起我。
原來是要催我嫁人了。
我冇言語，弟弟的朋友圈我知道，都是些不務正業的，整天正事不乾一件，除了打牌就是喝酒吹牛。
他所謂的朋友又能好到哪去呢。
聽著我冇吱聲，弟弟有些不耐。
【問你話呢，耳聾了？】
【我不嫁，你要看上你自己嫁給他。
】
許是習慣了我的懦弱，猛的一還擊，弟弟一時回不過神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我弟一下子就炸了。
【劉大花，給你臉不要臉是不是？老子兄弟能看的上你，那是你的福氣，彆給老子甩你那個b臉。
】
【你都被人玩爛了，也就我兄弟不嫌棄你。
你最好乖乖聽話回來，彆讓老子去抓你。
】
......
我弟10句話8句帶粗口，他已經習慣這樣的語氣，也習慣了我凡事都以他為主。
小的時候，不管誰犯錯，隻要弟弟一哭，捱打捱罵的一定會是我。
弟弟是爸媽心頭的寶，儘管我爸有時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我。
但隻要我弟一賣慘，我爸再深的愧疚心都能消失。
初三的時候，那會弟弟上初一，他認了隔壁職校的混混做大哥。
一群人經常在放學的路上堵我。
有時是因為弟弟上供的零花錢給少了，有時候是因為弟弟跟人吹噓說我可以給大哥免費玩。
等大哥來找我的時候，卻發現我每次都避開。
幾番之下，弟弟決定帶著混混大哥親自來堵我。
那時的我雖然知道弟弟不喜歡我，但冇想過他會以自己為誘餌騙我上鉤。
我們倆走在巷子的時候，被一群人堵住了。
弟弟看見混混大哥的時候，笑嘻嘻的上前：
【大哥，我姐姐還是個處，好好玩，以後你就是我姐夫了。
】
在我想著如何讓弟弟脫困回去找救援的時候，卻意外聽到他這樣的話。
很難想象一個12歲的小孩會說出這麼肮臟的詞彙。
他丟下我獨自跑了，當然最後那個混混大哥也冇得逞。
我知道他們有圖謀，因此身上經常帶著水果刀。
儘管最後我平安回到了家，但因為我灰頭土臉，身上的校服臟兮兮，褲子後麵因為第一次初潮還留了下血跡。
因此回到家第一時間就捱了我媽一巴掌。
【這麼小就不檢點，隻知道跟男人睡覺，養你有什麼用？】
冇有安慰，冇有擁抱，冇有詢問。
有的隻是辱罵和捱打。
坐在一旁沙發上吃西瓜的弟弟笑嘻嘻的看著這一切，冇有半點幫我解釋的意思。
【我隻是來了月經，還有我冇跟人睡覺。
】
我一字一句的解釋。
但我媽全然不聽。
怒罵道：
【你還有理了，這街上還有誰不知道你被人玩過了？要不是你弟，我還被你矇在鼓裏。
】
【你這書也彆讀了，趁早出去賺錢。
留你在家裡我們劉家的名聲也就毀了。
】
就這麼輕飄飄的兩句話，我的讀書生涯就此結束。
儘管學校的老師說我的成績可以直接考免費師範，搏一搏也可以拚下重點高中。
但就因為我弟幾句話，我媽直接給我在學校安排了退學。
美其名曰保護我們家的名聲，為我好。
一張車票給我扔上了南下的火車。
至此，直到現在。
從往事裡抽回思緒。
我聽著我弟在那邊罵罵咧咧的聲音嘲弄的笑笑。
我今年27了，不再是那個會被他兩句話就影響人生的15歲小女孩了。
5
我弟自我生日當天拒絕跟他兄弟相親之後就把我拉黑了。
剛好，我也不是很願意跟他交流。
正當我以為我被全世界都遺忘的時候，卻意外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辦公室裡，醫生戴著口罩，一臉嚴肅。
【劉小姐，你這雖然是癌，但還是初期，隻要好好配合治療，是可以治癒的。
】
因著我這段時間的折騰，原本不健康的身體變的更差了。
我聽著醫生這話心裡忍不住激動起來。
我一直都以為我的人生就這樣了，但現在突然說，其實我還有救。
這種如過山車一般的心情又有誰能懂。
【真的可以嗎？】
我忐忑的望著醫生，我期望能從這位專業人士的口中得到確定的答案。
不負我望，醫生點了點頭。
【是的。
隻要你好好配合。
】
那一刻我的眼淚瞬間決堤，原來命運待我不薄。
謝過醫生之後，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所幸今早前同事還了之前借我的1000，避免了我回家冇錢買票的尷尬。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冇有家裡大門的鑰匙，站在門口按了好久的門鈴，都冇人來開。
許是聲音有些吵。
隔壁王大奶打開了門。
【是大花回來了呀，你爸媽不住這了，他們冇跟你說嗎？】
不住了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從來冇收到過通知。
瞧見我疑惑的眼神，王大奶解釋道：
【你媽說你弟要結婚了，這房子太舊了，要賣掉。
給你弟買新房了呢。
】
新房？
他們哪來的錢買新房？
一瞬間我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測。
該不會.....
就在這時我媽也給我回了資訊。
【城北佳苑3棟1002。
】
城北佳苑，在本市以優質房著稱，而他們不聲不響的買了。
拖著行李箱前往的時候，我心裡一直打鼓。
希望事實不是我想的那樣，希望我爸媽用的是自己的錢，希望我弟掙到了自己的老婆本。
希望希望...
新房確實如王大奶所說，裝修的很漂亮。
很適合結婚。
【媽，我的錢呢？我要用。
】
環顧一週，發現並冇有我的房間之後，我就提出讓我媽把錢給我。
我要出去住酒店，順便去醫院配合治病。
醫生說了，隻要我好好配合，我就能活。
但我媽一開口直接打碎了我一路過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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